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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物马戏团 | 文

英文里有个词叫“Bottling”，基本释义是说把液体瓶装。但这词还有个意思，指台上表演的乐手被水瓶砸中。

一直以来，当摇滚乐手的危险程度就备受争议，他们不止要做好不被骨肉皮染病和嗑药过度的基本防护，还要注意很多职业相关的危险，例如给自家毒蛇咬伤并被央视报道：

采访和新闻相隔不到一个月

表演过于投入被做成鬼畜；

我 们 代 表 黑 暗

不是摇滚，不过……好吧明明那么好听

表演时被瓶子砸，也是这项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必须面对的危险之一。最近我网上冲浪的时候，发现有群人仔细把这种事故记录了下来。初看上去还以为只是一些新闻摘抄，仔细一瞧，才发现字里行间都透出社会学研究文献被胡说八道带偏的杂交感。

字很小，但放大再翻译就过不了审了

这个词条和其他类似记载有非常鲜明的差别，譬如我无意间看到的“大型球赛上的裸奔记录”和“知名漫展上的走光事件”。这类词条一般都非常简陋，不论从文笔还是专业程度上来说，都和“被瓶子砸过的摇滚乐手”不是一个级别。

相比之下，球场裸奔的历史记录是如此朴素

首先，这份纪录表面上似乎非常中立，可又隐约透出一种诡异的史诗气质。纪录的每十年为一个大篇章，大篇章又按照年份分为十个小节，每一小节详细记载了那一年里发生的砸瓶子事件。

堪比《时光之轮》

记录者们的文笔颇有功力，在无形之间营造出了我在看《罗马帝国衰亡史》的错觉，描写栩栩如生，让人仿佛亲临现场。

“……乐队的贝斯手慧眼若鹰，立刻帮曼森找出了那个扔瓶子的人。随后，曼森对这名乐迷发起挑战，让他上台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。人群让道，乐迷应声上台，观众们吼出决斗的倒计时。当倒计时结束时，这名粉丝拔瓶前甩，瓶子飞向曼森；而同时曼森也给予反击，而且他不是一个人，千万粉丝也随之向他的敌人抛出了自己的水瓶，决斗在曼森的胜利中结束……”

《决 斗》

有时记录还会介绍一下砸瓶子事件结束后的后续影响：

“……Silverchair的Daniel Johns在95年表演时，被瓶子砸中了眉毛，并缝了数针，这就是为什么他有个眉环。”

要不是因为这部编年史，我还真不知道Ian Anderson总在演唱会上戴墨镜不是因为装逼，而是因为年轻时被女粉丢上台的玫瑰砸肿眼了。

安全第一，预防为主

这些纪录也不止是八卦报纸故事会的水准，他们详细记载了这些乐手在被砸瓶子时表演的曲目，他们说的话，还有被抛出的详细物件。

“……扔出的物品不仅有瓶子，还包括鞋子、大块的土、电话、一整包香烟（乐队表示他们演出后正需要这个）……”

“……扔掉的其他物品包括数百罐Müller Rice奶油冻米饭，由供应商在现场免费提供。”

“同时冰块、鸡蛋、啤酒瓶、软心豆粒糖和其他各种物品被扔向他……”

软心豆粒糖

其中尿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条。在一下午的研究后，我学到的不止是一段摇滚乐野史，还有大量形色各异的骂人句式、什么物件砸人的威胁度最高、为什么尿瓶子比水瓶子更糟糕（因为瓶盖被打开过，有可能飞行过程中再次散开）等。

刚被砸过的Meat Loaf正在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方向

迄今为止，这个wiki词条已经被持续编辑了11年，从2009年12月27日18:58一直到2020年6月30日21:37。每次参考文献过期，就会有人把它替换。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这群人11年来一直维护这份记录，让他们在网络的一角用文字建起一条星光大道，记录下每个用音乐对抗尿瓶子的摇滚英雄。

尊重乐手，人人有责

这件事也让我对互联网的本质产生了怀疑，我以前以为它是个分享信息和知识的平台，但实际上它可能是个把人类的匪夷所思行为扩散并正经化的工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