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会学研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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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嘉年华》的隐喻反差与社会学哲思

电影《嘉年华》的导演文晏的第二部剧情长片,该片以女童被性侵为题材,讲述两名女童遭性侵之后的处境,她们承受着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,遭受二次伤害。《嘉年华》的导演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,出于对社会现实的关切而选择这一冷门题材拍摄,希望能获得大众关注,促进这类社会问题的改善和解决。除此之外,《嘉年华》还有一类弱势群体不可被忽视,那就是“黑户儿童”小米,她无父无母,独自在异地他乡漂泊流浪。导演未对其悲惨遭遇作详细介绍,但小米是破获性侵案的关键人物,她的成长和选择是导演的希望所在。

一、被压抑的受害者

《嘉年华》讲述了一个女童被性侵的故事,但导演关注的不是性侵本身,而是女孩被伤害后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。电影中存在立场对立的两大阵营,一方是被压抑的受害者以及站在受害者一方的人;另一方是加害者以及与加害者为伍的为虎作伥之人。

影片中,实施性侵的刘会长是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士,而且人脉甚广,可谓树大根深,以他为中心的警察、医生等人物组成了加害者群体,他们虽然没有直接伤害,但他们包庇、纵容加害者,妨碍司法公正,破坏社会秩序,让受害者难以维权,亦是社会的蛀虫。而观众跟随王队长(被刘会长收买)的调查轨迹,可以发现此类事件屡见不鲜,相关人员的遮掩手法更是轻车熟路:宾馆经理事先将与案件相关的监控视频删除,宾馆服务员对此事缄口不提,甚至作伪证说从未在宾馆见过刘会长。电影的表现手法非常简洁,需要观众将诸多细节联系起来才能察觉其中的恐怖之处,可谓“微言大义”。宾馆工作人员的圆滑表明他们非常清楚案件嫌疑人的社会地位,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忍气吞声,力求自保,甚至不需要有人来威胁他们,他们便自动站在加害者一边,明哲保身。这种冰冷的现实令人绝望,但更令人愤怒的是当受害者方的郝律师向王队长提供了有力的证据,可以逮捕刘会长时,加害者使出了更恶劣的招数,他们买通医生让其作假证,在媒体面前宣布小文和新新并未被伤害。这一招釜底抽薪抹杀了事实,将受害者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,她们不仅得不到公正,还会被诬蔑为栽赃社会名人,刘会长不仅在法律方面断了被害者的维权之路,还在社会舆论上打压她们,让她们难以翻身。面对狂风暴雨式的打击,两个年仅12岁的懵懂女孩能做什么呢?她们只能如浮萍一般在风雨中飘摇。

被伤害的女孩有两个,一个叫小文,一个叫新新。导演更多地将目光集中于小文身上。小文身处离异家庭,跟随母亲生活,母亲爱跳舞,经常夜半不归;她缺乏父母的关爱和陪伴,内心缺乏安全感,而这样的孩子在心理上大多依赖年龄较大的人,渴望获得关注和保护。影片中有一重要细节——刘会长是小文的干爹,刘会长曾是小文父亲的上级,小文父亲为了和刘会长拉近关系,所以让女儿认刘会长为干爹。小文心里是信任这个干爹的,所以愿意跟他走,但随后遭到的伤害是她始料未及的。影片中小文遭到伤害后,不敢声张,眼神空洞、麻木,内心极度恐惧,她心中对长辈的信任和崇拜已然坍塌。

小文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伤害后,坚定地站在小文身边,想为她讨回公道,但是她对小文的态度却并不合适。任何一个遭受伤害的人都需要安慰、理解和鼓励来平复创伤,更何况是小文这样心灵脆弱的孩童,但小文妈妈害怕他人的指指点点,转而将内心痛苦发泄在小文身上。影片中有一处细节,当小文伤害案立案后,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了小文的事,妈妈便不敢出门,买菜也是指使小文去——人言可畏,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应反思自己,面对受害者,对她们友善一些才是惩恶扬善的正确方向。影片中,小文不仅要承受外人侧目,还要承受妈妈的误解与伤害——妈妈毁坏了她的裙子,剪掉了她的头发。女性在性侵事件中总是处于弱势,社会舆论更多是对女性提出批评和指责,要求完美受害者,而即使是受害者的亲人也无法摆脱这种思维,妈妈就认为是小文漂亮的裙子、美丽的长发,这些鲜明的女性特征为她带来了灾祸,她认为只要毁掉、藏起这些美好的、吸引人的特质就能保护小文。然而她不知道这种想法实质上是对小文作了有罪论定。

二、符号隐喻——被观看与被规训的女性

电影是视觉性艺术,其语言是镜头,导演将一个个镜头拼贴、组合起来,向观众讲述故事、传达思想,《嘉年华》的导演在影片中通过镜头向观众呈现了大量的符号,以此隐喻现实。索绪尔认为符号有两层含义,一是表层含义,即能指;一是深层含义,即所指。符号的所指是符号的核心,是符号的意义所在。所以只有深入解读《嘉年华》中符号的所指才能明白影片的内涵。